二十世纪中国文学“洛神”
鲁迅先生的评价:“萧红是中国当代最有前途的女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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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原名张乃莹,乳名荣华。九岁失母,父亲续弦,继母淡薄,本该天真无邪的童年有这样的遭遇,萧红是不幸的。
万幸的是,祖父对她疼爱有加,带她到后花园嬉戏,逗她开心,仿佛透进黑暗隧道里的一束光,明亮柔和,给她带来了久违的爱与温暖。
“黄瓜愿意开一个黄花,就开一个黄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玉米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他若愿意长上天去,也没有人管。”少有的纯真的文字从笔下流淌出来,那是童年时代珍贵的恣意与快乐,是经历世间沧桑仍无法忘怀的出发点。
可是,老天总是“把一个人默默地一声不响地就拉着离开了这人间的世界了”。十九岁那年,祖父也被拉走了。后来,怀着无比悲伤的心情,她提笔写下“呼兰河这小城里边,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可是人生来和动物一样,忙着生,忙着死,萧红看开了。
只是萧红对于这个家庭最后的一丝留恋便也随着祖父的去世而烟消云散。一个没有温度,连偶尔打碎一只杯子都要被骂到发抖的家庭又怎么称得上家,又如何能留得住一个极度渴望爱与被爱而又心高气傲的孩子的心?
2
初中毕业,萧红便不顾家庭反对,置与汪恩甲的一纸婚约于不顾,毅然决然与远房表亲陆哲舜逃到北平,进入北平大学女子师范学院附属中学学习。
失去了家里的经济支持,萧红的生活很快变得窘迫,陆家得知这件事后,也掐断了对陆哲舜的经济支持。年末,没有经济来源的两人不得不回到了哈尔滨。
在当时的社会,一个女子冒天下之大不韪逃婚也就算了,竟然还与一位已婚男子一起去北平读书。这种事掀起的轩然**可想而知,汪恩甲的大哥极力反对汪恩甲和这样的女子来往,代替弟弟解除了与萧红的婚约。
萧红得知后,气极,便以代弟写休书为由,将汪恩甲的大哥告上了法庭。法庭之上,汪恩甲为了维护哥哥和家族的颜面,只得承认是自己要解除婚约。事情在当地传开,张家颜面尽失,萧红也被父亲张廷举软禁起来。
萧红的姑姑婶婶和她年龄相近,同情萧红的遭遇,在深夜帮助萧红出逃。
然而依然没有足够的经济收入,在哈尔滨街头流浪了月余的萧红陷入走投无路的境地,也没有亲戚愿意接纳她。她不得不再次找到汪恩甲寻求帮助。两人又开始交往,一起住进了旅馆。
然而,不久之后,汪恩甲却人间蒸发了,除了在东兴顺旅馆欠下的几百元债和一个即将面世的孩子,什么也没给她留下。
东兴顺旅馆
旅馆老板威胁萧红,要是萧红在月内交不出欠下的食宿费,就要把她卖进窑子。
萧红自然是不愿意的,她写信向哈尔滨《国际协报》的副刊编辑裴馨园求救,裴馨园事务繁忙,便委托萧军去看望萧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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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见到萧红,萧军只看到:“一个女人似的轮廓出现在我的眼前,半长的头发散散地披挂在肩头前后,一张近于圆形的苍白的脸幅嵌在头发的中间,有一双特大的闪亮眼睛直直地盯视着我……使我惊讶的是,她的散发中间已经有了明显的白发,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再就是她那怀有身孕的体形,看来不久就可能到临产期了……”
一番交谈过后,萧红的文字展现在他面前时,那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文笔,甚至出于许多男子的才情,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之前在他脑海里留下的不堪的印象,也因为这些文字而一扫而光。一股欣赏从心底滋生。
“那边清溪唱着,这边树叶绿了,姑娘呵,春天来了!去年在北平,正是吃着青杏的时候,今年我的命运比青杏还酸!”比青杏还酸的命运打动了萧军,唤醒了他的悲悯,萧军成了萧红的救世主。
旅馆不让欠了钱的萧红离开,萧军就趁夜租小船带她离开。萧红待产,无钱交住院费,萧军就用刀逼医生救人。互相取暖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共患难的经历迅速增进了两人的感情,志同道合也为二人的短暂幸福生活提供了基础。
▲ 萧红与萧军
出院后的生活虽然拮据,但是快乐。在萧军的鼓励下,萧红开始创作,陆陆续续发表了第一篇小说《弃儿》以及其他小说和散文,进入了文坛。
萧军也找到了份家教的工作,二人的手头开始宽裕起来,隐藏在平静之下的诸如性格,三观之间的矛盾开始浮出水面。
萧军性格暴躁,有些大男子主义,想参加游击队革命。萧红的爱像飞蛾扑火,她一旦爱了就倾其所有。对于未来的生活,她只想好好写作。
分歧越来越大,萧军一次次出轨的消息又一点不落地传到萧红耳朵里。萧红无法接受,提出分手,尽管当时萧红已经怀孕。
“他就像一场大雨,很快就可以淋湿你,但是云彩飘走了,他淋湿的就是别人。我就像他划过的一根火柴,转眼就成为灰烬,然后他当着我的面划另一根火柴。”
对萧军,萧红还是很在乎的吧,不然也不会远渡日本治疗心灵伤痛,不会回国之后又回到萧军身边,毕竟也是萧军在她心灰意冷之际救她于水火。
而萧军也在晚年时坦承,当初并未把萧红当成自己的唯一:“她单纯、淳厚、倔犟,有才能,我爱她,但她不是妻子,尤其不是我的。”
这样一段感情注定不会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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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萧红经历萧军背叛和导师离世,一个是至爱之人背叛,一个是至爱戴之人逝去,可以说是很心寒了。远赴日本求学成为了一种解脱,正应那句古话“眼不见,心不烦”。不思不见不念,是最有效的解脱。萧红也在这段她自称为的“黄金时代”笔耕不缀写出了《红的果园》《孤独的生活》《家族以外的人》等作品。
后来,她遇到了端木蕻良,一个温温柔柔,文质彬彬,会大胆赞美她,能顶着亲友的反对与她举行婚礼的男人。
萧红与端木蕻良
婚礼上,萧红说:“我和端木蕻良没有什么罗曼蒂克的恋爱史。是我在决定同三郎(萧军)永远分开的时候我才发现了端木蕻良。我对端木蕻良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我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互相谅解、爱护、体贴。”
和端木蕻良在港期间,香港沦陷,萧红同意端木先撤离,端木便抛下萧红,一走了之。
最后一个给予她温暖的人也离开了,冬风再冷,也抵不上心口扎人的寒凉。然而也正是在这段时间里,萧红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创作了脍炙人口的长篇小说《呼兰河传》。
仿佛预感到生命尽头的来临,最后的创作,她倾尽了全力,仿佛天边的极光,在幽深天幕上划出了绚丽夺目的一道光亮。
1月22日,萧红离开了世间,带着无尽的不甘。
在纸上,她写到:“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下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这一生,她缺少爱追逐爱,寻找自由,一直在流浪,却从未停止对爱的渴望,历经刺骨寒凉,也书写绝美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