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度诺贝尔文学奖颁给了坦桑尼亚作家阿卜杜勒拉扎克·古尔纳。自1901年诺贝尔奖首次颁发至今，中国仅有一位作家获得过此荣誉，这个人就是莫言。

提起莫言，最著名的作品当属《红高粱》。这本书字里行间透出的乡土野蛮和原始荷尔蒙气息，直白得让人有点窒息。窒息的同时，又忍不住继续往下翻看，迫不及待想知道黑土地上幸存的人如何一步步活下去。

那一年，巩俐和姜文演了一出电影《红高粱》，一炮而红，大街小巷多少人都能哼出“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的旋律。

后来，周迅和朱亚文又演了电视剧《红高粱》，《九儿》不仅成为家喻户晓的主题曲，而且唱响在今年东京奥运会的比赛现场，大快人心。

01

小脚的女人最“好”命

书中的奶奶姓戴名凤莲，小名九儿，因为生她那天是六月初九，身高一米六零，体重六十公斤。奶奶为自己的脚自豪。那个年代，只要有一双小脚，即便满脸麻子也不愁嫁；只要有一双大脚，哪怕你脸如天仙也没人要。奶奶脚小脸俊，是当时的美女典范。

在诸多黄花闺女中，奶奶的脚尤其出众，出众背后是有违人道的束缚。奶奶不到六岁就开始缠脚，日日加紧。一根裹脚布，长一丈余，曾外祖母用它勒断了奶奶的脚骨，把八个脚趾，折断在脚底，奶奶受尽苦难，终于裹就一双三寸金莲。就是这双脚，给奶奶带来了一场所谓财力上的“好姻缘”，也是这双脚，吸引了当时的轿夫后来的爷爷余占鳌。

那个时候出嫁有很多讲究，轿夫抬轿从街上走，迈的都是八字步，号称“踩街”。够格的轿夫都是双手卡腰，步调一致，轿子颠动的节奏要和上吹鼓手们吹出的凄美音乐，让所有的人都能体会到任何幸福后面都隐藏着等量的痛苦。

当时的规矩，轿夫们在路上开新娘子玩笑，如同烧酒锅上伙计们喝烧酒，是天经地义的事。

出嫁路上，奶奶听到有人在奔丧。高密东北乡女人哭丧跟唱歌一样优美，民国时还吸引了曲阜县孔夫子家的“哭丧户”专程前来学习哭腔。越听外面的哭声，奶奶的心越沉重。到了婆家，奶奶发现，这门亲事，确实有钱，确实有麻风病。

回门路上，心如死灰的奶奶遇上了潜伏已久的余占鳌，奶奶和爷爷在生机勃勃的高粱地里相亲相爱，两颗蔑视人间法规的不羁心灵，比他们彼此愉悦的肉体贴得还要紧。

接下来，奶奶继续回门，爷爷夜里潜入单家干掉了那对麻风病父子。从此以后，在管家罗汉的拥护下，在县官老爷的支持下，这个家开始进入奶奶做主的2.0时代。

02

胆肥的男人易成事

余占鳌年轻时，亲手杀掉和自己母亲乱来的和尚，后来为了和奶奶厮守，毫不犹豫干掉单家父子，摇身变为男主人。有人问，余占鳌是好人还是坏人？在那个吃不饱的战乱年代，活下都是幸运，哪有人有闲情去思考好坏之分。

爱情是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这件鬼事儿折磨死了无数的英雄好汉、淑女才媛。爷爷跟奶奶爱得死去活来，却背地里和丫头鬼混在一起，从此开始鸡飞狗跳的生活。

“喝了咱的酒，上下通气不咳嗽，喝了咱的酒，滋阴壮阳嘴不臭，喝了咱的酒，一人敢走青刹口，喝了咱的酒，见了皇帝不磕头……”

阴差阳错之下，爷爷的一泡尿成了高粱酒独树一帜香飘万里的关键秘诀。密不外传！这门秘方只有奶奶、爷爷、父亲和罗汉叔知道。这样的好酒让自家生意兴旺了好几年，那几年，主仆一家过得还算幸福。

小日子在大环境下显得格外脆弱。日本人来了，打家劫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爷爷痛恨日本人，成立自己的小分队，带着大家一起干掉小日本军队。

这场埋伏战，他和乡亲们取得了胜利，代价却是失去了奶奶和无数老乡兄弟，奶奶在送“拤饼”的路上被日本人乱枪打死。

颠沛流离，辗转无数，他带着儿子加入土匪窝。在土匪窝横行的第二年，他派兄弟们抢了当地老秀才锃锃发亮的黑木棺材，为奶奶筹划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高粱殡。就是这场规模浩大的出殡，被对家暗地里盯上。出殡路上他们被狙击的人仰马翻，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爷爷最终被抓去东洋做苦工，趁着对方不注意时逃到深山里，一藏就是好多年。恨日本和日本人这种情绪已经深刻地印在他的骨子里，即便这个日本人是个手无寸铁的老弱病残。

他想活命，复仇、反复仇、反反复仇，这条无穷循环的残酷规律，把一个个善良懦弱的百姓变成了心黑手毒、艺高胆大的土匪。在爷爷余占鳌的身上，你能感受到人要活下去，那是一件需要极大勇气和智慧的事儿。

03

老子英雄儿好汉

父亲豆官就是那场高粱地里爱情的结晶。对外，奶奶还是单家少奶奶，所以官哥只能是余占鳌的干儿子。父亲也曾经有过一段幸福的童年，家里有钱有产业，爹勇猛娘好看，别人眼中的小少爷。

管家罗汉是一位很疼他的老人。有一天，父亲和全村人被日本鬼子压到村口，眼睁睁看自己的罗汉爷爷被活生生扒了皮。扒皮的是同村的一位屠夫，屠夫的脑袋上顶着日本人的枪。

他还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母亲大人被日本人乱枪射死的场面。从那个时候起，他和干爹余占鳌俩人没了家，开始瞎撞瞎闯，干了无数混蛋事儿，也做了很多英雄事儿，走一步是一步，想不了那么多明天。

他看过无数死人，见过无数尸体，能救就救，不能救就尽自己的能力保护尸体不被野狗吞噬。有一段时间，他和余占鳌天天吃狗肉，那些狗天天啃食人的尸体，所以他长得和同龄人比起来，格外强壮。

黑土地给了他足够的空间去撒野，高粱地无数次掩护爷俩死里逃生，高粱酒给了他艺高胆大的魄力。后来，他和爷爷还是走散了，他在为八路军运粮的过程中展现了超强的领导力和体力，在今后的战争中，父亲驰骋沙场，立下战功。

直到这个时候，关于爷爷奶奶父亲的红高粱故事才算讲完。

谨以此文召唤那些游荡在故乡无边无际的通红的高粱地里的英魂和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