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前收礼的领导格调不高,代表着被收买,别人拿着五千块钱求领导,领导收下了,证明此领导就值五千块。事后收礼的领导有境界,别人拿着五千块来感谢领导,领导收下了,证明送礼的人只值五千块”。
《煤老板自述三十年》是一位煤老板站在他的角度与高度为读者所描写的他们眼中的社会与江湖,大胆、真实、开拓眼界。煤老板直奔主题,读者各品其味。那么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发迹暴富?他们的社会到底是怎样的?
一、煤老板们的“多面”
煤老板何德何能暴富一方?一方面,煤炭作为我国主体能源、重要工业原料和生活资料,在改革开放以后在我国一次性能源和消费结构中的比重长期占四分之三和三分之二。另一方面,随着改革开放我国经济迅速发展,煤炭急剧供不应求严重影响到经济整体发展。在这个大背景下,国家允许个人开矿,并在上世纪80年代提出“有水快流”的方针,实行“大中小煤矿并举”的政策。三十年间全国原煤产量从1978年的4.41亿吨飙升到2009年的21.3亿吨。(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
煤老板的黄金三十年
与此同时,改革开放初期,普通百姓还在贫困的水深火热之中,被动或主动,贫困百姓中的一小部分,凭借胆量与手段站在了时代的风口,扎根部分腐败的政治土壤,成为了煤老板,也成为了中国具有传奇性的一段历史。
具体表现为煤老板们暴富且超级富,他们官商纠缠、豪赌豪投、奢侈腐化,却也巨资助力家乡发展;他们前期在贫苦底层为生存挣扎,后期却混迹京城高端酒局;他们的钱沾满了矿工的血,却也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求生存……在作者看来,煤老板按身价以十亿做区分,在新闻中人傻钱多的煤老板个人资产多在十亿以下,而资产十亿以上的煤老板每笔支出都在算计之中。从这些角度看,煤老板很丰富,丰富的反映了那段历史、那群人。
二、社会学与社会
在这本自述里,令人印象最为深刻的是有煤老板故意找退休的老交警当司机,让老交警在路上对付新交警,乐此不疲,一物降一物的道理很多人都懂,但用好确却是功力,用人的艺术中透露着煤老板们的狡黠;文章开头引用的原文从领导收礼的节点详做分析,不仅烘托出领导的水平,更凸显出煤老板们对领导心理的准确把握。
作为大多数人,我们没法经历更无法理解煤老板们的经历,更无法从正义上接受各种潜规则与官商黑幕。但不可否认,煤老板们的暴富与他们对社会规律与人情世故的理解与运用、高效的方**和高强的执行力是分不开的。
三、超人胆识与迷人荒唐
少壮派煤老板大力凭借过人胆识成为西南部首富,但却为了求儿子却干了不少迷人荒唐事:大批纳妾,且挑会生儿子的标准纳;为验证民间说法的正确性,花大价钱和精力打着为矿工体检的名义收集数据进行调研;按照民间说法为睾丸整形;黑白均沾改纳洋妾……
元老级煤老板老于是煤老板中最早的亿万富翁,在知天命时却挑战了一把自然规律:炼制长生不死丹药。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不死丹药没研制成功,却研制出广受追捧的壮阳补肾保健品;他在海南买的一千亩地至死也没用于继续研制丹药,他的儿子却在几年后凭着这一千亩地赚了三十亿。煤老板的人生总是这么充满传奇,精彩万分。
人在物质和精神到达一定层面之后,总想着追求更高的东西,这让对金钱和权力运斤成风的煤老板们敢于挑战天命,这些探索着实带来了一些进步,但却少了对客观规律的敬畏。就像人类一直在探索太空,希望能够发现外太空的生物和文明,但谁都无法保证,最后是我们发现新文明还是新文明发现我们。有时候,胆识与荒唐真的是难以区分,敢想敢干实为煤老板们的精神,但他们的所作所为最终是胆识之举还是荒唐之举只有历史能证明了吧。
四、知识的力量
土生土长的资本家根生,运用经济学资本手段和金融杠杆,大刀阔斧扰乱市场秩序,空手套白狼占领市场,成为煤老板中的佼佼者,原因是对经济学知识的熟练运用;用不常规的手段打法律的擦边球,三进三出监狱却不能阻止他不断扎牢财富根基,这是他对法律知识的熟知。
知识推动社会发展,正面的例子比比皆是,而煤老板根生用自己的例子证明了无论在哪个领域知识都应存在的必要性,且不论他运用知识的目的和手段,善学习善运用让他在众多煤老板中间脱颖而出,抬高了煤老板的三十年的整体高度。
五、政商间运筹帷幄的“奇才”们
人脉专家在煤老板的社会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一些“出人头地”的煤老板自身就是人脉专家,人脉专家的角色与富豪榜排名“相辅相成”。他们的主要工作已经从煤矿管理转向常年混迹京城广结人脉。
富豪榜排名有高低,煤老板有大小,专职人脉专家的角色也必不可少。京城人脉专家马鹏程,国际人脉专家品高,各有各的办法、各有各的门道,国内国外关系网一应俱全。马鹏程常年勤奋的奔波在维系人脉的路上,曾一度被安全部门误认为间谍,在最后得知真相后,安全部门的同志们都对马鹏程感慨到:你比间谍厉害多了。国际人脉专家品高,把三个煤老板运作进东南亚某小国访美代表团,并在白宫接受小布什接见,运作手段可见一斑。
除此这两位,还有各形各色的“奇才”。“装家”们靠演技和底蕴吸引老板们,饭局则是“装家”和老板们的博弈,“装家”是否资深,老板是否人傻钱多,一场饭局尽数呈现。资深“装家”了不得,气场既能够震住超级大老板,又能在芝麻位办大象事。有一位“装家”曾为让女领导盖章,三秒之内声泪俱下,可谓能屈能伸大“装家”。在煤老板的社会中,演技可成了一些人的看家本领。
细品煤老板们的这段,可以发现专家们都是名副其实的思想家,都对社会、不同阶层人的心理有深刻的认识,运筹帷幄之间洋溢着的都是智慧。所以很多时候我们能否做成事,人脉只是表象,更深层的决定因素是我们对于社会规律是否了解深刻,对他人心理把握是否到位。
六、“叹为观止”的致富之道
如果说煤老板群体的暴富是煤老板社会的主旋律,那么另一些群体的致富之道却是煤老板们挥之不去的自动伴奏。
作为普通队员的交警,岗位世袭制,手艺祖传,暴利营收。值班一晚就能纯收三万,怎么做到的呢?无端限速、故设陷阱、流动测速、车牌掉漆、驾照颜色……总有可以罚款的理由,还有靠路吃路的村民“锦上添花”,经常放点家畜给司机压趁机讹诈,拉煤大车司机拉一趟煤堪比唐僧西天取经。
海生是假记者中的佼佼者。假记者与煤老板相爱又相杀,时而里应外合协助煤老板从矿难中脱身,时而伺机敲诈勒索、胆大罚款,让煤老板又爱又恨。从第一代以海生为代表的假记者开始,这个行业不断进化,从最初的基本招数到后来联合致富,先是与黑道成员、后与正牌律师、再与国际人权组织强强联合,凭着煤老板的黄金时代大发横财,着实让人对假记者行业顽强的生命力与时俱进的精神心生佩服。 “大腕”海生“死得其所”,为了假记者的事业亲手将自己的弟弟埋葬于矿难,自己也在轰轰烈烈的事业中被同伴群殴致死。
收藏协会会长的另一身份是造假技术专家。没有煤等资源的村子引进了河南文物造假技术,并打造了高效果高素质的造假团队,所仿文物足以以假乱真,导致专家在鉴定时认定为假文物时理由为“太真了”。炉火纯青的造假技术,也开拓了煤老板买假文物送领导的产业链,果真新技术总能带来 “惊喜”。
不同的时**育不同的致富之道。在煤老板大行其道的时期,交警成为权力的蛀虫,假记者成为暴富者的寄生虫,而造假服务成为一条龙,到底谁是弱势群体,谁是强势一方?不好的时代,致富方式如同动物之间对抗性共生关系,只有蚕食一方,另一方才能致富;而好的时代,致富方式则如同互助性共生关系,互相协助共同致富。对照当下,脱贫攻坚轰轰烈烈,全面脱贫指日可待,不觉庆幸活在一个好时代。
很多时候,深刻并不等于接近事实,就像跟着这本书走一趟煤老板的社会,还真的难以用多么深刻的道理去分析这个群体的对与错,只是因为身处社会所以很社会、很真实。时代的土壤与个体的“奋斗”下催生的煤老板们终将随着历史逐渐远去,过去、现在、将来,一波又一波这样的群体随着时代的潮流来,又被时代的潮流打散,这不就是真实的历史吗?